第50章-《宫女退休日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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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安锦南没有闪躲,他任他无礼地揪住自己的前襟。微微仰头,对上他的目光,淡淡道“不然呢?你欲再行刺本侯一回?为她逝去的丈夫、胎儿偿命?”

    应澜生眸子猛缩,伸出去的那只手有些发颤,他神色纠结,嘴唇紧抿,许久,方松脱了对安锦南的钳制。

    “侯爷有证据么?”他坐回原位,愤怒似乎平息了几许。

    挑眉看向安锦南,沉沉地道“侯爷是何意,澜生不明。”

    安锦南从鼻中“哼”了一声,指尖捋着那香囊上面的穗子,“本侯处置你,处置应家,需要证据?”

    他像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般,嘴角弯起,轻轻地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“是你太高估你们应家势力,还是太看不起本侯?这般粗浅的设伏,觉得本侯瞧不出?”

    应澜生紧紧攥住袖子,盯住安锦南道“澜生不过想与侯爷求证当年事,侯爷说的,请恕澜生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倒不曾蠢透!”安锦南道,“知道会祸及你应氏一族,行事之时,借刀杀人,借力打力,筹谋的不错。”

    应澜生嘴唇紧抿,不曾答话。

    听安锦南缓缓道“你知道丰家想张扬本侯与丰钰的事,着人故意怂恿丰家,叫他们的人做你的前哨,隐藏好你背地里的势力。你亦有几分手段,可保那刺客宁死不吐真言,可你万万不该将本侯当成了傻子!”

    安锦南语调陡然转厉,身体驱前,隔着翻倒的桌案,一把拧住应澜生的脖子。

    “本侯便在你眼前,若要行刺,何不大大方方的动手?用一个女人做饵,引本侯至此,你不觉自己行事卑鄙,半点都不硬气?”

    “既怀疑本侯伤了你宝贝的那人,何不就此替你那心爱之人报仇?本侯便是瞧不得你这故作深情的模样!分明是个不顶用的孬种,却来替旁人找本侯叫冤!”

    他手上用力,不论应澜生双手如何抓扯,都无法让他的手掌松脱。喉中的手不断缩紧,空气从胸腔中一点点流失。

    应澜生并不怕死,他唯独不能容忍安锦南这种品行低下作恶多端的人轻视于他。可他说不出话,连呼吸都不能。

    死亡近在眼前,他在等……撑下去,只需一瞬……

    他目光艰难地看向烧着滚水的小炉。

    安锦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骤然嗤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在等,那炉火里面的药力发作?”

    应澜生双目猛地瞪圆,不敢置信地看向安锦南。

    安锦南目中滑过一丝轻蔑,手上一松,放开了他。

    应澜生捂住被攥出青紫瘀痕的脖子,目光惊恐地看向安锦南。

    他从软垫上站起身来,高大的身躯遮住身后窗纱透进来的光线,手中冰蚕香囊轻轻摆动了下。那穗子通体金丝织就,发散出明晃晃的光点,刺眼而鲜艳。

    “你提水斟茶之时,在炉中投了香屑。”安锦南语气轻松而笃定,握住香囊凑在鼻下深嗅了一下,淡淡笑道,“所以本侯才说,你蠢。你把本侯当成什么人?”

    “本侯疆场上,隔百里飞箭取敌首。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,啧啧……本侯与你多言都嫌失了身份。”

    他不屑地迈步跨过应澜生。

    行至帘前,脚步顿了顿,“你埋伏在外的杀手,已给本侯的人挑了。”

    应澜生如坠冰窖,如何不能相信,他苦心筹谋,终于盼来这一刻,竟早已给人看破,轻松推翻?

    “应家在背后,开凿多处盐井。把持辽东盐市多年,赚的也该够了吧?"

    安锦南叹息道“应从云在京中做到四品大员,身为御史,弹劾无数昏官,他长子安守樊城,孝名远播,从来不参与政事,亦不勾连官府。凭一己之力,撑住樊城应氏全族,这样的贤人,当真有么?"

    安锦南轻嘲“为了守住这盐里藏着的数不尽的雪花银,应荣,你当真牺牲不小呢。”

    可惜,当今盐政是我嘉毅侯。

    安锦南嘴角挂着讥诮的冷笑,阔步从屋中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室外,大雪铺地,崔宁躬身上前,秉道“侯爷,钉子已经全部拔除,共三十二人,早在昨晚就已埋伏在附近各处。”

    安锦南轻哼一声,并未回头。

    淡淡丢下一句“给本侯将这匾额砸了。”

    崔宁躬身应是。

    伴着一声巨响,屋中脸色灰败的应澜生不由自主地颤了下身子。

    他绝望地抓住头发,将一丝不乱的儒巾扯落。

    低低地弓下身去。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地面上。

    他不甘心。

    怎么会?

    怎么会?

    他生怕安锦南再有脱困之机,早早备下那软骨香,专用来对付安锦南这种习武之人。

    等到安锦南头脑昏沉地离开,他埋伏在道旁的人就可齐发百箭。而这一切,谁能与他扯上什么关系?

    分明从头到尾,布置得毫无破绽。

    怎么会,怎么会让安锦南看出来?

    他纵不惧豁出命去替阿言雪恨,亲手宰了那安锦南。可他的族人怎么办?他爹爹怎么办?

    应家一门百年挣得的贤名怎么办?

    全毁了……全毁在了他一人手里……

    丰钰说得没错,是他太轻敌了。

    是他从一开始就太自信。

    他不但不曾虏获丰钰的芳心,更不曾报复安锦南半分……

    屋前的亭子里,丰钰头戴兜帽,披着银红滚毛披风,静静地等候来人。

    杏娘提着小灯,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上面。

    这场雪好大,只一下午,就将整个盛城的原貌掩住了。

    处处银霜素白,处处冷雪冰花。

    杏娘脚上没有穿木屐,薄薄的绣鞋底早已冰透了。

    她喜欢这样的冷,能让人保持清醒。

    她需要清醒,唯有清醒,才能图谋自己想要的一切。唯有清醒,才不会滑倒在那深不见底的冰窟之中,白白填了命去。

    丰钰目视她走近,周围的人早已支了开,唯小环远远守在侧旁道口。

    丰钰敲了敲桌面,将掌心藏着的小纸包递了过去。

    杏娘垂头将那纸包接过,动作麻利地收入袖中。两人不曾言语,丰钰只抬眼朝她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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