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五十二章 愿来世可为男儿-《一品仵作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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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华老将军和华郡主的两个哥哥痛呼一声,扑向城楼下躺着的那颗头颅,听见元谦的话,华老将军明知还有华府的家眷在他手中,难以轻举妄动,仍旧怒指城楼道:“老夫必杀你!必杀你!”

    元谦不怒反笑,笑得更加开怀痛快,笑罢看向元广捏着的手书,笑道:“爹的手书写不写其实都无关紧要,只要你的骨血都死了,只剩下我一人,相府的一切自然是我的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他的目光往身后一扫,不紧不慢地将华郡主的尸体往旁边一推,拿出帕子来擦了擦手上的血,而后将帕子随手一丢。

    那一丢看似随意而为,城楼下的风吹上来的风却卷着那帕子飘向后方。血帕在青空下一展,遮了日头,却遮不住从城楼后方纵身掠来的人影。

    那帕子扑向元修的脸,挡了他的视线,他却未停,一箭挑破了那血帕,挥臂一甩!正是这一刺一甩的时机,元谦掷刀而去,刀尖向着元修的心口!

    此变惊了众人,百官皆不知元修为何会从内城的方向上了城楼,此刻危急,也没人有心思去想,甚至连出声警示的时间都没有,那刀尖便到了元修的心口!

    元修不挡不停,任刀扎来心口,只望着元谦。两人的目光接上的一瞬,刀尖触上神甲,无声而落,元谦目露惊意,元修的目光越过他的头顶,望见了元钰洒血的断臂和倒下的无头尸身。他曈仁儿一缩,气息一乱,内息忽滞,猛地从高处跌下,砸在青瓦上,连同碎瓦一同滚下。

    刀比人先落地,元谦足尖一挑,刀光似清辉,在人眼前打着转儿一卷,入得手中顺势斩下!元修单膝跪地,明知有险而不避,提着弩箭便往前一送,直刺元谦的丹田!

    元谦屏息凝神,收刀疾退,元修起身之时,他已避到了元钰身后,拿刀抵上了元钰的喉咙,淡淡地道:“六弟到底还是上了这城楼。”

    元修眸底充血,双拳紧握,弩箭在拳心里碎成齑粉,揉进割裂的伤口里,生生堵了那涌出的血,疼痛却没有进到心里。在望见城楼上的惨象时,他的心便已痛至极致,再痛已无知觉。母亲残缺不全的尸体就在他身旁,断臂的妹妹就在他眼前,他却不看——不愿看,不忍看,不能看。

    他终究还是来晚了……

    这杀他母亲伤他亲妹的人是他敬若大哥的兄长,今日成了死仇,不是他死,便是他亡。

    元修不动,也不说话,心中尚有一丝理智残存,那便是他的妹妹。

    胞妹尚在,不可轻动。

    元谦嘲讽地扯了扯嘴角,虽然元修的眼底犹如深潭,什么也看不清,但兄弟多年,他太清楚他的软肋,于是将刀刃深深地往元钰的脖子上一押,“我刚刚才跟爹说,杀尽他的儿女,相府的一切便是我的,而后你便来了。既然来送死,那就动手吧,你和她总是要死一个的,以六弟的性情,若只可活一人,必会选择至亲,可对?”

    元修没有回答,依旧不动。

    元钰闭上眼,将眼里的泪光忍了回去。这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,在她幼时就离家戍边,相处的时日不长,却从未有过疏离陌生之感。终究是一母同胞,她了解他,哪怕知道五哥说的是谎话,哪怕知道他自裁后,五哥一样不会放过她,他还是不会舍弃她。

    其实,她知足了。

    元钰睁开眼,少女的脸已惨白如纸,无力多言,唯有睁眼那一刻的目光坚如铁石。没有道别,没有流泪,她只张开口,合力一咬!

    血噗地从口中喷出,衬着少女惨白的脸色,殷红刺目,惊了元修,也惊了元谦。

    “钰儿!”

    元修向元钰奔去,元谦皱了皱眉头,嗤了一声,懊恼,嫌恶,见元修奔来,抬手一拂,元钰的身子顿时便如一片残叶般跌下了城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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